唐柔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对对方的要求都越来越高了，有了爱还想有钱，有了钱又希望爱得更纯粹，更完美。可是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无瑕的事务，我们都在想当然。”
大概是吧，人往往容易对別人苛求，对自己反而没要求，都秉著严於律人，宽於律己的心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不满和牢骚。一个人如果只是对自己提要求，那很多事就简单了许多。
“你说得有道理，看来以后我们要对自己要求高一点，给对方的要求不要那么高，也许很多问题就简单多了。”我沉声说道。
唐柔轻轻应了一声，抱著我的脖子低声道：“嗯，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从明天开始，我也要忙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起来，岳母从外面打包早餐回来，我们洗漱过后坐在餐桌上一起吃早点。
吃了几口，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岳母，见她一脸的严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估计是程飞对岳母的警告置若罔闻，让她寒透了心。她一直在等，等程飞服软，可是等来的只有失望。
“妈，程飞到现在没有给您打过电话吧？”我小心翼翼问道。
岳母摇摇头，说道：“没有，他是铁了心了。无所谓了，我早料到这个结果，今天我会约詹姆斯出来谈谈的。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他们用拖的办法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那你打算找谁去跟詹姆斯谈呢？外企不比国內的企业，我们对付中国人的那一套，对他们未必管用。”我说道。
岳母轻蔑地笑了，反问道：“外国人到中国来是什么目的？”
“当然是赚钱，不赚钱他们跑来干啥呢。”我回答道。
岳母道：“这不就完了吗。利益，都是为了利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没有什么干不成的。詹姆斯到中国来是为了赚钱，那么如果有人可以让他赚不到钱，甚至折本呢，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说：“那自然是要妥协了，追逐利益是商人的本性，不逐利他们早就回国了，留在这干啥。”
岳母道：“所以对付中国人和对付外国人手段並没有本质的区別，我已经找好了人选，今天就会把詹姆斯约出来。上海那边你爸爸也给有关方面打过招呼，也会有人去找他们的执行总裁欧文。原本我们只是想安安稳稳打份工，逼不得已实在不愿意以权压人。可是现在被人逼到这份上，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到底找的什么人给詹姆斯施压呢？岳母认识的大多是从政的，有些学生也经商，深圳就有好几个他的得意门生。只是来了这几天，她除了约见了靳伟，其他人都没见，如今迫不得已，只能拉下脸，动用人情了。
“妈，你是要找的人是郝俊吧，他现在商务委的外资处当处长，倒是管著外资和外企，跟东方通讯是对口单位。以前吴山水做老总的时候，几次想请郝俊吃饭，都没把人约出来。”唐柔忽然说道。
岳母看了唐柔一眼，说道：“就是他。其实你自己完全可以找他帮忙的，为什么你在深圳这么长时间都没主动跟他联系？”
“他是你的学生，我又跟他不熟，找人家干吗呀。”唐柔说道。
岳母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丫头，还是这脾气，不喜欢欠人情，也不喜欢利用我们积累下来的人脉。其实这是不对的，我跟你爸爸给你打下了这么坚实的基础，你自己要学会使用。人情这东西是越用越有，不用就没了，你欠我的，我也欠你的，大家关係才近，总是这么生疏，再好的关係慢慢也淡了。”
“噢，知道了，人情越用越有，以后我多注意就是了。”唐柔说道。
我吃完早餐，站起身说道：“妈，唐柔，我上班去了。今天你们要有什么事需要我，隨时给我打电话。”
“去吧，有什么事我会让唐柔通知你的。”岳母说道。
从楼上下来，走到社区门口，又看到柳瀟瀟等在那里，看到我她嫣然一笑，说道：“早上好呀方经理。”
“早上好。”我笑著回应了一句，每天早晨有个人一起上班也不错，路上还有个伴可以聊天。只是以后大家都买了车，就没什么聊天的机会了。
坐地铁到公司楼下，电梯口已经等了很多人，正三三两两的各自闲聊，这时候我听到有人突然提起东方通讯公司和吴山水。
“听说了吗，昨天天府茶楼发生一起人命案，原东方通讯公司深圳分公司执行总裁吴山水被人杀死在茶楼里，胸口插著一把匕首，死得可惨了。”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另外一个男人附和道：“听说了，还有人在网上传了图片和消息呢，说是吴山水罪有应得，玩了那么多女人，贪污挪用了东方公司大笔的资金，要不然他拿啥在深圳买了那么多套房子，他那套別墅估价现在已经五千多万了，还不算別的房产和不动产，这傢伙又好色，下属女员工和女客户只要有点姿色，他就敢下手。干了那么多坏事，倒了台还不跑路，留在深圳简直就是等死哟。”
这个中年妇女问道：“那你说，杀掉吴山水的会是谁呢？”
男人道：“这我哪知道，反正想干掉他的人很多，搞不好就是身边的熟人，熟人作案最有隱蔽性了。”
“是啊是啊，我也怀疑是熟人呢，说不定就是他老婆，请了奸夫来谋杀亲夫，这样财产不就都归她了嘛。我要是吴山水的老婆，我都会鋌而走险，请个人干掉他，这样的男人留著干啥哟。”
眾人开始议论纷纷，好像他们都到过命案现场一般，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以前吴山水可没这么大知名度，是我把他玩弄女性的视频上传到论坛后，吴山水才爆了大名，不光我们公司的人知道了他，整栋写字楼不知道他的人没几个。
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人谋杀吴山水的可能性很大，那就是在我曝光了吴山水一段视频后，又有人曝光了他另外几段视频，目的就是致吴山水於死地。而如今又有人在网上曝光了他死亡现场的照片，我怀疑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幕后真凶。
没错，一定是他，除了他，別人不至於要弄死吴山水。我倒是有这个心，可我没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