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如何安慰唐柔。她们公司的事，我是完全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有能力影响谁的决断。但是这次我真的很想帮她，然而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无力。
“唐柔，要不……要不然算了，我们本身就只是一些底层的炮灰，被人利用说明还有利用价值。你从财务主管直接跳跃到财务经理，这缺乏积累和过度，自然是被人利用的。我最近终於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很残酷，可是又很真实……”我不无沮丧地说道。
唐柔道：“什么道理？”
“后台！”我苦涩地说道：“中国社会无论哪里永远是个人情社会，后台和背景其实比努力更重要。在很多层面上，大家看的都是关係和后台，而不是能力。你说人与人之间的能力差距究竟有多大呢？不是很大吧。所以这里面的感性成分就很重要，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我不无感慨地说道。
唐柔沉默了好半天，似乎是在挣扎，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以前也觉得能力最重要，所以我一直很努力。但是这次打击我也有点醒悟了，人毕竟是利益的动物，能力这个东西是个量词，有没有能力评价在別人嘴巴里。当然，也不能太差了，太差了就不好糊弄了。
政治博弈，在任何地方都是存在的，我们必须学会这些，也算是积累和学习吧。”
我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现在对程飞什么评价？”
“怎么会突然问起他？”唐柔勾了勾耳边的碎发问道。
我说：“这个人给我的感觉真的是个心机好城府特別深的人，於他的年龄不相称。他这么年轻能走到这一步，本身就是个奇跡，而且我相信，他一定是靠自己走上去的。能有如此心机的人，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你说对了！”唐柔竖起大拇指说道：“能这么正確看待程飞，说明你真的在进步。按理说，程飞的条件非常不多，人长得帅气，又聪明，学习又好，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不喜欢他吗？”
“为什么？你別告诉我就是因为他你看不透，心机太深，太上进了，所以你还怕，不敢接纳他。”我不无嘲讽地说道。
唐柔道：“这都不是主要因素，主要原因是这个人永远缺乏诚意，不够真诚，他的目的性太强了，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他以前到我们家討好我母亲，是因为我母亲不仅是他的班主任，而且是副校长，我爸爸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他希望我们家能够帮助他。后来追求我也是这个原因，他渴望改变命运。其实我知道，他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谈过物件，可是在我面前却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他是单亲家庭，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所以他特別的上进，特別渴望改变命运，所以做什么事就十分的功利。我不喜欢他，就是知道他这个特点，跟这个人在一起没有安全感了，他为了自己，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包括我，甚至包括他最亲的人。”
原来是这样，我终於明白了，唐柔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肯接受程飞，是她早就看穿了这个人的真面目。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別说女人没有安全感，做朋友都没有安全感，因为他没有原则和底线，谁都不知道，哪一天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你出卖了，你还帮著他数钱。
我继续问道：“那吴山水呢？如果他落魄了，你这个曾经的下属，又是如何评判他的呢？还是那么欣赏吗？”
“你这话里就带著刺，吴山水在你心中种下的刺，你一直没拔出来吧？”唐柔反唇相讥道。
我反问道：“刘莉在你心中种下的刺，你拔出来了吗？”
“好了，不想为了这个问题跟你爭吵。这么说吧，吴山水是从底层一步步干出来的实干家，早期他是很拼命，也很努力的一个人。可以这么说，东方公司深圳市场的拓展没有他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规模，他绝对是有功之臣。”唐柔先是肯定了吴山水，但这让我非常不舒服，听著特別的刺耳。
我冷笑道：“然后呢？”
“然后他就不平衡了，认为自己的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於是就开始贪腐，挪用公款，借助权力和威望玩弄女性。我不知道他家里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婚姻危机，反正他骗小姑娘就是这种可怜丈夫的手段。尝到甜头后他越玩越大，甚至不惜动用公款炒股、买期货，赌博，结果就越陷越深了。吴山水绝对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只是这男人一旦蜕变，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完全是自甘墮落。”唐柔说道，
唐柔这番分析算是冷静客观了，可我怎么听著就是那么不舒服，尤其是她成承认吴山水的价值和功勋，让我几乎暴走。
“所以你就青睞他了，对他的骚扰也就默许了，毕竟如此成功的男人看上你，也是对你的一种认可，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对吗？”我咬著牙冷笑著问道。
这个问题充满了火药味，而且有挑衅的味道。我就是想激怒唐柔，看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说出什么话来。
唐柔果然一下子就火了，恼火地说道：“你能不能心平气和好好说话，这样阴阳怪气地我怎么跟你交流。我需要他来认可我满足虚荣心吗？难道程飞不比他更成功吗？我需要借助他们的成功来彰显自己的魅力吗？我需要的是一个男人对我没有杂质的爱，细心的呵护和承认，这本该是你的责任，可你对我除了冷嘲热讽和指责，还有什么？”
我的心態確实有些失衡，吴山水和程飞的成功，映衬出我的失败和无能，让我的自尊心深受刺激。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保持心气平和。
可是这很难，吴山水即便是墮落也是有资本的，我倒是想墮落，可是没这个资本，也没这个机会。应该说，唐柔对吴山水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可是她越是客观，我怎么越是听著不舒服呢？吴山水有能力不假，这话別人说可以，唐柔认可我就不舒服。这点不舒服是证明我心眼小，还是证明我过於自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