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轻叹了一口气。
然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蒋家将这场事故伪装成了意外，但是蒋家无人不知庄园里的龌龊秘密。就连当时只有五岁多的我也从仆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这就是你会被下毒的原因？”秦欢有些难过地说道，“那些人太恐怖了。”
“不，这并不是最恐怖的地方。”
蒋渊摇摇头，冷笑着说道，“当时顾家痛失独女，只留下了我一个没到十岁的外孙。”
“按照母亲曾经立下的遗嘱，顾家几乎百分之八十的财产都落到了我的名下，所以他们才给我下了毒。”
“可奶奶良心未泯，在暗中救下了我，并将我送去了北欧。我这才留下了一条命。”
秦欢此时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了，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些堵得慌。
她本以为秦家的斗争就已经足够激烈了，没想到蒋渊所经历过的却比她恐怖千倍万倍。
“别说了，”秦欢轻轻地按住他的太阳穴，双手动作轻柔，“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只是明明之前的毒素都已经清除了，为什么这两天会突然发作得这么严重呢？
秦欢却突然想起了这一点。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蒋渊叹了口气。
“这一次的中毒，很可能和前两天我回蒋家那一趟有关。”
秦欢皱起眉头，“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你发现吗？”
“要不是今天吹了风，我受了点寒，这件事就连你都没有发现不是吗？”
蒋渊很冷静，就像中毒的并不是他一样。
“他们早就是熟手了，别说是我，家族里那几个身体一直不好的兄弟背后难道就没有他们父子俩的手笔？”
秦欢心中一紧，面上便显出了一抹惊容。
这种家族里的事情一直都是一笔糊涂账。
别看商海斗争倾轧频频，其实一个豪门里头的腌臜事才是最多的。
“滴滴”两声，秦欢设定的时间到了。
“针灸结束了。”她站起身，将蒋渊身上的针小心翼翼地拔出来，然后放回了包里。
蒋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地坐起身，动了动身体。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刚才讨论的事情。
“我感觉身体好像好多了。”
他看着忙碌的秦欢，心中微暖。
“你这次主要是发现得及时，所以治疗效果会格外明显。”秦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解释道。
她抬头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催促道，“天色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你不休息吗？”蒋渊皱眉，“都这个时间了，你还要忙工作的事情？”
秦欢没有转身，“那倒不是，我先收拾收拾，一会就睡。”
蒋渊没有回答她的话，秦欢这才反应过来，声音便带了笑。
“你今天刚治疗完，不适合和人同屋休息，我今晚先去隔壁卧室对付一晚，你有事叫我就行。”
自从感情升温之后两个人一直住在一起，说起来这竟然是他们这半年多以来第一次分床睡。
蒋渊轻轻答应了一声，转头便躺会了床上——汤药里加了安神的成分，他已经开始困了。
秦欢捧着针包走出了卧室——她的这些器具现在一般都放在储藏室里。
刚关上房门，一只小白猫便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
“秦小欢，你胆子好大啊……”
崽子拖长了语调，猫咪本来就尖利的嗓子被这么一带更是尖细无比，带着些刻薄。
秦欢冲它做了个“嘘”的手势。
“秦小欢！”
小猫气得跳脚，“你以为你不说我就闻不出来了吗？”
秦欢捧着针包走进了储藏室，崽子跟在她身后一语不发，整个小猫咪却炸成了一团。
等到秦欢收拾完了东西，终于绷不住了。
她捂住嘴轻轻地咳嗽起来。
起初只是几声很浅的咳嗽，接着咳嗽声逐渐增大，间隔也越来越短，最后转化成了短促的连声咳嗽。
秦欢的脸瞬间涨红，咳嗽得甚至快要直不起腰来。
剧烈的咳嗽声刺激着肠胃，她突然脸色一变，捂住嘴快速地冲进了洗手间，“哇”地一声吐了。
秦欢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肠子似乎都搅在了一起，痛苦难当。
她死死地握住了马桶的边缘，双腿跪在地上，指节泛着青色。
崽子这时候知道心疼了，在她身边打转，着急得“喵喵”直叫。
“你这……反应怎么这么大啊？”
崽子心疼地说道，“叫你不要干这种事，你偏偏要去做。好好地给蒋渊吃药不就行了？非要给他喝你的血！”
“你是不知道带有灵力的鲜血有多金贵吗？失去灵力，你得虚弱多久？”
崽子既心疼却也生气。
秦欢才学会固本提气多久？这一下竟是将她近一年的积累都给荒废了。
这是她的本命灵气啊！
渐渐地，秦欢终于缓了过来。
再抬起头，她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
她站起身走到洗漱台前，镜子里的女人苍白得如同是一张纸。
女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是我的丈夫啊……”
如果连她都不救蒋渊，有还会有谁会去救他呢？
崽子在背后叹了口气，“你何必呢。”
“正常的治疗又不是不能治好他，你完全没有必要把灵力都给他。”
秦欢扭过头，眉宇间尽是哀愁。
“我总有一种预感，可能我和他……就要分开了。”
崽子一下噤了声。
“崽子，我好愧疚。”
也许是刚刚吐了一场的缘故，秦欢的鼻音很重。
“我好像一直都在利用他，利用他回国，利用他救出哥哥，后来又利用蒋家夫人的身份去谋取利益。”
“可是我能给他什么呢？”
镜子中的女人眼眶渐渐红了，秦欢伸手抚摸着镜子，仿佛这样就能够给予自己一点点的安慰。
“他吃了那么多苦，一个人背负着巨大的痛苦存活着。而我却始终只能依附着他，靠着他给予我的各种帮助与秦家人周旋。”
“我其实……根本不配站在他的身边，也配不上他对我的深情。”
崽子听了这话，又连叫了两声。
“别这么说，你也不是没有在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