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喝出来。”明悠避道，还补充了一句，“我本就是粗人，赵姑娘不是说了牛嚼牡丹吗？方才能说对，只是凑巧罢了。”
瞧瞧，这不就有人递刀子了？虽然是小刀而已，也能让赵清秀哽住，陈聘婷也不好再让她说下去。
陈聘婷：“……郡主说笑了，清秀也是开玩笑。”
“我也是开玩笑啊，陈姑娘不会以为，我在责怪赵姑娘不会说话吧？”明悠一脸无辜，反正谁要是难为她，她一定会让对手更为难。
陈聘婷都快笑不下去了，“我自然也没这个意思。”
“我觉得，郡主不是喝不出来，是不想下聘婷的面子。这个茶，应该是假的雨前龙井。”苏姗忽然说道。
王娴眸光微闪，不确定苏姗是什么意思。
陈聘婷则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这是南直隶送给我父亲的炭敬，怎么可能有假？”
“仿得很真，很难分辨，但确实是假的，同样色青、味甘而艳，有豆花香，但我总觉得少了一丝清意。”苏姗执着道。
明悠轻叹，这就是个搞学术的性子，眼里揉不进沙，她不得不帮忙圆场：“也许是今年雨前时节，龙泓山较往年少雨，那老泉里的水，就和往年不一样了，所以味不对？”
苏姗深思了一下，倒是认同了，“也有可能，这我倒是不清楚，聘婷你可以问问。”
“不用问，我知道今岁的江南确实少雨，有些地方夏季那会还干旱了，量产较去岁减了不少。”王娴解释道。
王娴的父亲是户部侍郎，户部是掌管大明税赋、财政的部门，南直隶今岁缴纳的税粮应该是出了问题，王侍郎还跟王娴讲过。
这说明王娴作为嫡长女，深得王侍郎看重！否认无论是哪家的官老爷，都只会跟儿子们说朝中大事，鲜少跟女儿交流。
而且王娴也很会打圆场，瞧她这么一说，陈聘婷脸色都好了，“应该就是如此了，不可能是假的。”
苏姗听了，也抱歉道：“是我不好，不知道旱年原来也会影响口感。”
“这也没什么，我们就是小儿女喝喝茶，闲聊一下闺中琐事，来日嫁了人，可能就是夫君、孩儿了，哪有现在清闲？”高芸儿适时说道。
陈聘婷微微一笑，“谁说不是呢，姗姗，你跟我道什么歉啊，都是小事罢了。”
“嗯。”苏姗腼腆一笑，“也是很好喝的，多谢聘婷。”
“客气了。”陈聘婷说罢，主动道：“芸儿，你那养颜茶可以放进去了，方才是怕串到我的茶味，大家不好辨别是什么茶，才一直没放吧？”
高芸儿直爽点头，“还真是，不然猜错了，岂不是都要赖我？那我可没茶好送了。”
“哈哈哈～”李明珠捧场笑道，“高姐姐真吝啬！”
高芸儿笑嗤了她一声，“你还来拆我的台。”
“哎呀，高姐姐可别向大哥告状。”李明珠撒娇道。
气氛一时活泼了不少，陈聘婷也让新繁收了一应用具。
不多时，养颜茶独有的馥郁芳香，溢得满屋子都是。
王娴就说道：“果然是浓香，刚才要是有这香在，谁能品出聘婷的茶，是个什么茶啊！”
“喝完之后再品别的茶，也会觉得差了味的。”高芸儿说着，又让婢女上了茶点。
一应精致但不名贵的小点心，逐一呈上，可见高芸儿还是很会安排的，晓得避短扬长。
明悠试了其中一碟有点儿辣红的肉丝，然后她就瞪大了双眼，“这是……”
“怎么？”李明珠好奇问道，实在是明悠的表情，太过夸张了些，像是要哭了！
事实上，明悠已经哭出来了，“芸儿，你这个肉、这个调料，是不是用了辣椒？”
“什么？”高芸儿不太明白，但见明悠如此激动，她又和明悠化干戈为玉帛了，当即说道，“我不清楚，我让做这点心的人上来跟你说？”
“好好好！”明悠连连点头，快八年了啊！一口辣的都没吃到，这对于出身川渝的她而言，简直就是不可承受之痛！呜呜呜～
等厨娘被请上来时，却对明悠的问题感到很懵，“什么辣椒？”
“啊？”明悠先是一愣，接着就赶紧形容道，“就是一种红彤彤的果子，味道很辣，你这个肉丝，我感觉放了一点，或者你把你放的调料都给我看看？”
“奴家应该明白您说的是什么了，奴家去取来给您瞧瞧？”厨娘恍然问道。
明悠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快去快去～”
厨娘又看了高芸儿一眼，见她点头，连忙下去。
李明珠就更好奇了，“那是什么东西啊，方姐姐你好像很喜欢？”
“嗯。”明悠点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这个味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给我做过的。
我娘不在后，我问我爹，我爹却不知道是个啥。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再吃到这个，所以有些控制不住，实在抱歉。”
“这有什么，能帮到你，是我们府上的荣幸，但愿是你要找的。”高芸儿安慰道。
明悠真心笑了起来，“我觉得应该是的。”
果不其然，厨娘捧上来的干辣椒！再次让明悠泪汪汪，“就是它！”
“这是茱萸果吧？”高芸儿讶异道，“原是家中的一盆赏花，掉了一些，竟叫晚娘拿去做点心了。”
“也是巧了，奴家觉得它生得好看，味道也奇特，应能除腥味，所以试用了一点，没想到就是郡主要的味道。”厨娘也很意外。
明悠立即让碧翠拿出钱袋子，把今儿带的钱都赏给厨娘，“千万不要推辞，我真的找了很久，要不是我还没多少身家，一定多给点。”
“那我给吧！”李明珠立即让自己的婢女，也把钱都掏给了厨娘。
厨娘是要拒绝的，高芸儿却说，“拿下吧，谢过郡主和珠珠儿的赏就是了。”
厨娘这才收下，也很激动的给明悠和李明珠磕了头，有这把子钱，她都能直接退休了！
众贵女都没太在意，只当明悠是想念母亲，大家继续吃点心，等养颜茶煮好了，再美滋滋配上，一晌还算完美的茶会，就这么过去了。
高芸儿没留午膳，大家喝完就散，但在走到高府的门口时，赵清秀却说道：“郡主，我哥下午就要被发配去辽东了，他对您一往情深，您能去送送他吗？”
说完，不等明悠回答！赵清秀还“噗通”跪下的，给明悠磕了头，“算我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