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未等说话,春桃又匆匆走了进来。
“三爷,夫人,老夫人差人来传话了。”
“说是让三爷和夫人带着大夫去一趟庄子上,看看大夫人是怎么了。”
沈之修站起身,“去回老夫人的话,就说我和夫人这就过去。让她老人家早点休息,明儿早上我去她那用早饭。”
苏清妤心里也好奇,陈氏怎么突然病重了?她让翡翠买的是能暂缓死亡,但是一定会死人的毒药,可不是能让人头发变白吐血的药。
更衣的时候,苏清妤低声问了翡翠,“那药是在哪买的?可靠么?”
翡翠点头回道:“夫人放心,卖药的是个江湖人士,嘴严的很。他说这药吃下去之后,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身体变差,最多能再活两年。”
苏清妤想起庄子上传回的消息,两年?怎么感觉陈氏活不过两天了呢?
她还真有些好奇,陈氏究竟怎么了。
换好了衣裳,苏清妤带着人出了内室,沈之修已经在等着了。
到了外院,苏清妤才知道沈之修还叫了周先生一起。
周先生上前施了一礼,“三夫人好。”
苏清妤还了礼,便静静地站在沈之修身边。
她对周先生,始终保持着强烈的戒心。前世那事一天没弄清楚,她就不敢有一点的掉以轻心。
沈之修带着苏清妤一辆马车,丫鬟婆子一辆车,周先生拿着药箱一辆车,文竹等侍卫则是骑马护在马车周围。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马车壁上镶着两颗夜明珠,所以车厢里还算透亮。
正值盛夏,马车里有些闷热。苏清妤小时候身子有些弱,所以夏日很少用冰。嫁到沈家后,周先生给诊脉说是身子很好,可沈之修依旧不让她多用冰。
苏清妤手里拿着一把绣着花草,金线收边的丝扇,正不耐地扇着风。
不知是不是要下雨,这两日天气闷热的厉害。人一热起来,便做什么都没耐心。
所以即便是扇着风,苏清妤依旧眉头紧锁。
沈之修在她对面坐下,又拿过她手里的丝扇,轻轻扇了起来。
“说要带你去城郊别院住两日,一直也不得空。今儿去看过大嫂,明儿收拾收拾东西,后日咱们就去。”
“别院里面花草树木也多,还有温泉水。又在山边,没家里这么热。”
沈家庄子多,别院也多。沈之修说的这处,就在京城西山脚下,和苏清妤外祖母家的老宅子隔的不远。
苏清妤这段日子确实有些累了,心力交瘁的憔悴感。
便点了点头,“也好,可三爷的公事怎么办?”
沈之修替苏清妤拢了拢鬓边的发丝,柔声说道:“我最近不大忙,陪你住几天还是能的。”
苏清妤今日有些累,加上马车晃动,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醒了才发现已经出了京城,快到城郊的庄子上了。而她正枕在沈之修的腿上,沈之修摇扇子的动作没停。
但是因为窝着,苏清妤的脖颈上还是挂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正纠结要不要坐起来,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文竹的声音,“三爷,夫人,已经到了。”
苏清妤也不再纠结,坐起身掏出帕子擦了擦脖颈处的汗渍。
沈之修又帮她理了理衣襟,有些后悔这么晚带她出来折腾。但是他单独来见陈氏,又不合规矩。若是苏清妤不来,他就得带个婆子来。
扶着苏清妤下了马车后,整个庄子的丫鬟婆子,小厮管事都过来给两人见礼。
沈之修只留了庄子上的管事秦嬷嬷,其他人都吩咐散了。
说来也巧了,这秦嬷嬷十多年前就是伺候翟清平的。后来翟清平孕八个月的时候忽然早产,不治而亡。伺候她的下人,也都被陈氏打发到了庄子上。
今日关于陈氏去哪个庄子,老夫人和苏清妤并未示下,花嬷嬷便做主把人送到了这。
按花嬷嬷的说法,这处庄子离京城最近,有什么事方便些。
苏清妤看向秦嬷嬷,“大夫人呢?人怎么样了?”
秦嬷嬷微微弓着身子,恭敬到不能再恭敬。
“回三夫人的话,大夫人在正房休息呢。”
秦嬷嬷引路,苏清妤,沈之修和周先生随她一起去了正房。
刚进门,苏清妤就掏出棉帕捂住了口鼻。京城干燥,这屋子里却能闻见一股子霉味。怕是陈氏住进来之前,三五年都未打扫了。
进了内室之后,屋里是简单的家什,地上的方桌已经掉漆了。简易的架子床上,陈氏身上盖着一床彩色提花被子。
人倒是没动,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了。
沈之修不好上前,苏清妤便走到了床边。
只看了眼床上的人,苏清妤就惊得半天没说出话。
此时的陈氏一头黑发白了一半不说,脸上和眼角都起了明显的皱纹。明明才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此时看起来比从前老了十多岁。
两只眼睛乌黑乌黑的,眼眸像是整个凹陷了下去。
见苏清妤站在床边半天没动,沈之修和周先生也走到了近前。
两人看了眼陈氏,倒是都神色如常,沈之修示意周先生可以诊脉了。
苏清妤上前碰了碰陈氏的手臂。
“大嫂,你怎么样?我和三爷来看你了。”
陈氏听见声音,用力睁开眼,看见苏清妤的时候,一双凹陷进去的眸子忽然瞪得老大。
苏清妤来干什么?给她下毒不成,又来补一刀么?还是来看她的笑话?
“苏……苏清妤,你来干什么?”
陈氏现在说出的话,沙哑又有些含糊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了毒,伤了嗓子。
苏清妤淡笑道:“自然是给大嫂看病,家里都惦记您呢。”说着便退到了一边,把位置让给了周先生。
周先生的手探在陈氏无力的手腕上,神色凝重,半天没说话。
沈之修沉吟着问周先生,“大夫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