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可他以为最差也只是父母不欢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而已。
原来还能更差。
父亲欢迎他，因为他可以带走父亲的病。
从今往后，他会是那个被病痛折磨的人，像是接过了父亲身上沉重的枷锁，将他的后背脊梁都压断，让他即便是爬，也得爬完这条路。
傅砚辞抿着唇，牙齿咬住了唇，不大明显，可仍能看出他紧绷的脸部线条下颤抖的微表情。
他在极力隐忍着，才不爆发。
他忍不住想，一个人究竟能承受多少打击，才是极限呢？
傅正婉努力的滑动轮椅，到了傅砚辞面前，枯瘦如僵尸一般的手握住他的手，尽量放缓语气。
“砚辞，我不想让你过得那么痛苦，所以我才会参与这件事。
传闻中那位云坤圣医无所不能，只有他能治好这个病，我真的是为了你。”
傅砚辞的腮部咬的很紧，像是在抗拒那股从心底蔓延出来的痛苦。
半晌之后，他将手抽出来，声音淡漠。
“你就没怀疑过，傅正恺在耍你吗？他只想要一张藏宝图。”
“不是的！云坤圣医是真的！”
傅正婉急着解释：“我一开始也不信，所以我亲自去考察过了。
我正巧碰见了一个小姑娘落水，真的已经淹死了。
她爸爸在旁边抢救半天，都没救回来，但是云坤村的人把她救活了。
我既然亲眼看到了，那我当然要为你把人找出来，只是他们死活不肯交人......”
“所以，你们就杀了人家全村的人吗？”
傅正婉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想杀人，我只是想求他们的圣医出山救人而已。
可他们非说，云坤圣医不救外人，说什么都不肯，但我明明看见他们救了那个小姑娘，那不也是外人吗？”
傅砚辞听着傅正婉慌乱的解释，脑中闪过什么。
“什么时候？”
“啊？”
“你去考察，看到的这一切，是什么时候？”
傅正婉立刻道：“十二年前。”
傅砚辞的脸色瞬间灰白。
“是这样......”
傅正婉茫然的看着他：“什么是这样？”
傅砚辞闭上眼睛，面容疲惫不堪：“我无话可说了，带她出去吧。”
邵影上前将人带走，傅正婉难以置信的喊道：“我已经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不管我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她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外，傅砚辞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砚辞......”
周霁川轻声开口，想要劝说什么。
可此时此刻，他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是该说云栀毕生的噩梦是从傅砚辞而起呢？还是说傅砚辞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用不着傅砚辞解释，他们都明白了其中的联系。
傅正婉去云坤村附近考察的时间，跟云栀出现在云坤村的时间，正好吻合。
她看到的那个被救的小女孩，就是云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