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骑兵从十三世纪的称霸世界,到十七世纪的衰落主要有四个因素。
一是火器,尤其是各种便携式火器的发展让传统骑兵的优势越来越小。
二是明朝的经济封锁让蒙古人发展缓慢,甚至生产力开始倒退。
单就铁器一项来说,大明严格的铁器封锁让蒙古人越来越难组建出一支甲胄齐全的骑兵。
最严重时别说金属盔甲,就连做饭用的铁锅都买不到,只能用坏铁锅向大明置换新铁锅。
万历末年,商人走私一整套甲胄可以从蒙古人那里换近百头牲畜。
近百头牲畜什么概念?
很多底层牧民全部家底加起来也没这么多。
漠西卫拉特部规定每四十户牧民每年必须要集资置办两副甲胄,可见蒙古人对装备的需求有多渴望。
第三个原因是宗教。
最开始蒙古人信仰长生天,认为征战是上苍的意思,所以打起仗来悍不畏死。
后来大明朝廷在草原上宣扬佛教制衡蒙古诸虏,有明廷暗中支持下,藏传佛教在草原上得到广泛传播。
于是茹毛饮血的战士纷纷放下屠刀,变成了念佛诵经的喇嘛。
当他们再次拿起武器时,战斗力可想而知
第四个原因是气候和新敌人的出现。
之前蒙古人打了败仗就会往漠北甚至漠北以北逃跑,中原王朝迫于后勤和经济压力,只能放弃追赶。
到了明末清初时这个方法失灵了。
一是当时正值小冰河时期,气候寒冷。漠北的冬天已经不适宜居住,牧民待在这里轻则牛羊减半,重则倾家荡产。
二是沙俄势力开始南侵,蒙古人在漠北遇到了新麻烦。
打又打不过,跑又没地方跑,于是历史上的蒙古人选择了妥协。
轰隆隆——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两支骑兵快速接近。
蒙古骑兵呈密集阵型冲锋,在被鸟铳打死七八个扛旗兵后产生了骚乱。
骑兵无论进攻还是撤退,都是跟着扛旗兵走。
现在己方扛旗兵被射杀,他们不知道是继续进攻还是立刻撤退。
“明军的鸟铳射程也太远了吧?百步距离就能杀人?”一个蒙古骑兵大声喊道。
“不止射程远,威力还大呢!穿双甲的扛旗兵死了好几个!”另一个蒙古骑兵心有余悸的回答。
“扛旗兵死了,咱们怎么办?”
“候补扛旗兵来了,大家伙跟上!”
随着候补扛旗兵进入战场,蒙古骑兵停止了骚乱。
在精湛马术的加持下,蒙古骑兵由密集阵型快速转变成分散阵型继续冲锋。
他们三人为一小队,并排冲锋。
中间的骑兵携带钩镰枪和弓箭,左右两侧的骑兵则是腰刀加弓箭的传统组合。
远距离用弓箭杀敌,近距离是用钩镰枪和腰刀进攻。
钩镰枪除了进攻杀敌还有一个用途:撤退时救走受伤落马的同伴,或者勾走他们的尸体。
这种行为除了信仰因素作祟外,还有利益掺杂其中。
蒙古人规定,奴隶带回蒙古人尸体后立即得到自由,并获得战死之人全部牲畜。
蒙古人夺回同伴的尸体后可获得其全部家产(包括妻妾)。
救回受伤的同伴可获得其半数家产。
因为明军是首功制度,功劳全凭敌人的脑袋数量。
有时候一场仗下来杀了不少人,可是打扫战场时就是找不到敌人的尸体。
所以这种政策对明军影响很大。
不过明军也有捡漏的机会。
蒙古人会把尸体放到闲置马匹的马背上转身逃跑。
由于颠簸的原因,有时候尸体会从马背上掉下来,追击的明军就能割下尸体的脑袋回去领功劳,又称“捡尸”。
当然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砰!
双方距离五十步时,明军骑兵的三眼铳开火了。
密集的弹雨带着破空声砸向蒙古骑兵。
前排穿甲骑兵承担了大部分伤害,并给其他骑兵创造了放箭的机会。
嗡!
数不清的箭矢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入明军阵中。
锋利的箭矢射在地上,入地数寸。落在士兵和战马的甲胄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种抛射箭不求准度也不要求有多高的伤害,只要让对方感受到压迫感就行。
看着遮天蔽日的箭矢,明军虽然有甲胄护身,但军阵还是出现了些许晃动。
箭雨落尽,双方的距离不足十五步。
“放箭!”
“放箭!”
双方将领同时怒吼,并把军令传达给了扛旗兵。
双方骑兵开始自由射击。
蒙古骑兵边放箭边后退,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引诱明军追击。
明军追了十几步后便停止了追击,回到之前的位置重新集结阵型。
蒙古人见状再次发起冲锋,明军还是用老办法进行还击。
如此反复三次后,蒙古人率先扛不住了。
在明军犀利的火器攻势下,他们每冲锋一次就会损失不少人。
反观明军,除了有几个倒霉蛋被箭矢射中了甲胄缝隙,剩下的人基本没有伤亡。
“章京大人,这样打下去咱们的伤亡太大了,得换战术!”一个蒙古将领来到领兵的管旗章京图台面前说道。
管旗章京是外藩蒙古的一个职位。
漠南蒙古诸部投降建奴后除了少部分人被划入八旗蒙古外,剩下大部分都被划分为外藩蒙古。
外藩蒙古的编制和八旗蒙古类似。
每旗最高首领为札萨克(旗主),掌一旗之政令可世袭。
札萨克下面是协理台吉(每旗二到四人),再往后是管旗章京(一人)——副章京(两人)——参领——佐领——骁骑校——什长。
一脸络腮胡子的图台看着面前的阵仗后大手一挥:“传令各部,用裹阵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