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人大量,这谁的地盘你心里没点数吗?什么玩意儿也敢撞老子的车,给老子跪下磕头,否则今天别想善了!”
说话的人满脸横肉,一身的珠光宝气,嚷嚷起来唾沫星子乱溅,显得十分蛮横。
正是安王府的世子元枳。
而被他堵在前头的少年,正是那京城三废吊车尾的东临质子姜七夜。
他的马车翻了,他也从车上滚了下来,蹭得浑身是伤,星星点点的血染红了雪白的衣,仿佛病弱枝头开满了红梅花。
再看他那眼神,显得可怜又无助。
脸色白皙,手腕清瘦,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仿佛一不小心便羽化登仙了。
他低着头,正连番地道歉。
沈玉看着这一幕,想到了安王世子的死。
也就是这一幕之后过去大概十几天吧,安王世子从春楼出来,突然发疯,居然拎刀把自己砍了几十刀,浑身流血而死!
死状无比凄惨不说,最后还被野狗吞食了身体,最后成为一桩悬案。
现在想来,便是今日这事儿结下的冤孽。
沈玉想了想,上前道,“两位好久不见啊,我正赶着回家,不妨便给我个面子,今日这事儿算了?”
她不学好,在京城名声不好。
姜七夜既然能和她并称京城三废,那肯定也没比她高贵,至少在旁人眼中是这样。而安王府在京城贵胄当中,算是透明的。安王有钱有闲没有权,安王世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没事就在街上欺男霸女找乐子。
三人都是半斤八两。
所以沈玉一开口,安王世子倒也真的打量了她一番,“嗨哟,你这么晚了打哪儿回来的?这身衣服有点意思啊,你以前不是花里胡哨的吗?怎么变了个人儿似的?”
沈玉有些尴尬,“这不,吃一堑长一智。世子今晚怎么这么大火气?你跟他一个病秧子计较什么,可别一不小心闹出人命来,咱犯不着。”
安王世子一愣,不由看了眼姜七夜。
姜七夜怎么说也是个质子,东临的皇子......虽然他身娇体弱好欺负,但欺负得狠了,死了也不行。
到时候,安王府吃不了兜着走。
他刚刚被人怂恿,也就是在气头上......
一念及此,便也就坡下驴,“说的是,咱和一个病秧子计较什么,走了走了!”
“世子慢走。”
沈玉拱手。
目送人离开,这才扭头看向靠在车辕上摇摇欲坠的姜七夜,“你看你,招惹谁不好招惹他?我看你马车也坏了,干脆顺道带你回去吧。”
“多谢......沈三姑娘解围。”
姜七夜抬头,看着夜色里女子明媚的脸,虚弱的眼底诧异一闪而逝,便又成了眼看着要咽气的模样。
沈玉直翻白眼。
装。
你就装吧。
“那我扶你上马?”沈玉倒也没戳破他,甚至有些好心地把马牵到他跟前来。
“......好。”姜七夜点头,也就扶着沈玉的肩膀,上了马。
上去之后,这才仿佛后知后觉,问:“男女授受不亲,我上来了,沈三姑娘怎么办?”
沈玉抬眸打量他,分明见那眼中闪过一道促狭。
好好一个人儿,心居然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