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九卿缩在温容怀里,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
  “你抱紧我。”
  闻见一点点酒味,温容一顿,把她整个从浴桶里抱了出来。
  内力风干她湿透的长发,滚烫的指尖就转在她后背。
  温容抱得很用力,烈九卿却还是觉得不够。
  “你要更用力一些,你抱紧我……”
  绕是温容把她烙印了骨子里,她还是很难受。
  “知道会痛苦,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烈九卿仰头,望着温容深邃的眼,轻声说:“我很清楚,想要达成目的,就要有所牺牲。我想要站在皇朝的高处,就要舍弃善心。只有足够狠心,才能足够强大。只有强大,我才能自由决定人生。”
  她捧着他的脸,看得那么专注,眼眶一点点通红。
  “温容,我痛苦的不是肢解了一个孩子,而是违背本愿和信仰的罪恶感。可是,我才刚刚开始就这么痛苦,你却一个人走了很多年。”
  看见烈九卿的眼泪,温容喉咙微微滚动。
  他轻轻擦掉,烈九卿捧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温容,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我错过的这些年?”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温容,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我想弥补……”
  她肢解一个无辜婴孩,同样也肢解了她的压抑的眉心。
  罪恶感和愧疚感铺天盖地,在她酗酒下更加疯长。
  她对温容的爱里,永远夹杂着褪不掉的愧疚。
  她以为忘记了,但是违背信仰的瞬间,她才如此清楚。
  她卑劣地想要掩饰自己过往的罪孽,企图用深情让自己变得没那么面目可憎。
  她配不上温容,配不上温容的爱。
  温容听着她一句句弥补,心口发颤。
  从头到尾,他害怕的原因似乎找到了。
  她在愧疚,她想弥补。
  “卿卿,你醉了。”
  烈九卿抱着他,把脸埋在了他肩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温容,我配不上你……”
  温容轻轻吻住她的眼尾,“从来都是我高攀。”
  也许是醉了,所以心神乱了,烈九卿对温容的全部感情复杂却炽烈,索求来的强横又偏执,仿佛是要最深的感知最赤裸的感官欲望,才足够换来安全感。
  半宿荒唐,烈九卿蜷缩在温容怀里,沉沉睡去。
  温容轻抚掉她眼角的泪,轻吻在她眼角。
  “时间到了。”
  镰仓声音响起,温容不得不离开。
  离开皇宫,镰仓突然问:“您有没有告诉夫人那孩子的事?”
  “她喝醉了。”
  烈九卿一喝醉说了似乎也没用,她什么都记不得。
  “虽说如此,您如果不解释那孩子的事,依着夫人的性子,她恐怕很煎熬。”
  烈九卿那一句句痛苦哭诉地弥补在脑海一遍遍往复,温容指尖合拢。
  镰仓问:“您是不是希望夫人就此罢手?”
  “……”
  镰仓说:“夫人和您一样,一旦决定了就绝不回头。这一次,她是下了狠心要借此成为陛下的心腹。”
  这一切,温容又如何不清楚。
  就是因为太清楚,他才如此无力。
  “我答应过她,一切安定下来就十里红妆迎她成妻。可是镰仓,我真能等到那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