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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72章谁给他戴了帽子

    “爹,作为父亲,这话你不应该说出口啊。”

    “我都是为你好。”许赤脚哼了一声道:“男人要是连自己帽子颜色都管不住,他就不要活了。”

    许一山一急,道:“爹,你都从哪听来的胡说八道的话啊?陈晓琪嫁给我,就是你儿媳妇,有家公这样说儿媳妇的吗?”

    “我不承认她是我儿媳妇。”许赤脚咬着牙说道:“我儿媳妇就只有老柳家的姑娘。”

    许一山忽地起身道:“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你敢。”许赤脚吼道:“今天不把事搞清楚,你别想走。”

    许一山站住脚,气恼道:“爹,你的话我没法听。今天这事到此为止,绝对不能传到陈晓琪耳朵里去。要不,会死人的。”

    “你小子,白长了一个脑袋,被人耍了还以为捡了个宝。”许赤脚骂道:“你不要脸,我老许家还要脸啊。”

    许一山狐疑地问:“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许赤脚怒视着他道:“你知道你这个副镇长是怎么来的吗?不就是靠着陈勇送的吗?如果你不是他家的女婿,他会提拔你当副镇长?你就做梦去吧?”

    “你想清楚,陈勇是茅山县什么人?他凭啥看上你?你也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一句话,我的消息绝对准确。”

    “简直胡说八道。”许一山恼羞成怒地说道:“爹,我与你说不清楚。”

    父子俩争了起来,许家娘往他们这边看了看,没出声。

    其实,许赤脚不说,许一山心里也一直有个疙瘩。

    就像爹说的那样,陈晓琪作为最美县花,家里又是茅山县排得上号的人家,她要嫁人,怎么轮不到他许一山啊。

    问题是这块馅饼真真切切掉在了许一山的头上,他与陈晓琪登记结婚也是事实。

    许一山暗自问自己,是啊,陈晓琪凭啥会委身下嫁自己?

    他想起老董几次阴阳怪气的话,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陈晓琪是拿自己来做挡箭牌,还是有其他什么隐情?

    爹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意思就是他若娶了陈晓琪,他头上的帽子就变绿了。

    爹说的没错,男人最忌讳的就是头上帽子的颜色。只要帽子变绿,男人就失去了最后的尊严。

    陈晓琪真送了一顶帽子给自己戴吗?那么这个给自己戴帽子的人又是谁?

    许一山越想心越乱,他烦躁地在屋里转着圈子。

    许赤脚看着儿子,没再作声。

    转了几圈后,许一山站住脚道:“爹,你不用逼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许赤脚叹口气道:“我们做男人的,一辈子总会遇到几件难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做男人,一定要顶天立地,卑躬屈膝的活着,不如站着死。”

    他起身回到屋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包药递给他说道:“你有时间,就去看看无修老和尚吧,他的大限快到了。”

    无修水库垮坝后,许一山是第一次来水库。

    他被眼前的惨相惊得目瞪口呆。

    整个大坝,已经跨得不成了样子。巨大的水流冲出大坝,将大坝底下的河道冲得陷进去了几米。

    裸露的河床上,横亘着许多巨大的石头。

    水库里的水,过去烟波浩渺。而现在,只剩下触目惊心的一片干涸的泥土。

    这场来得快去得快的大洪水,彻底将无修水库撕裂得千疮百孔。

    据统计,水库垮坝后,大洪水冲断了两条公路,五处山体滑坡。共损坏房屋三十几间,冲走鸡鸭猪牛无数。有至少十人在洪水中丧生。

    无修山孤零零耸立在一片烂泥当中,没有水环绕的无修山,看起来是那么的残破,那么的让人神伤。

    过去,许一山必须从水库管理处借一条小船才能过去无修山,而现在,似乎抬腿便能过去。

    没有水的水库,就像一条裸露在沙滩上的鱼,了无生气。

    许一山上了无修山,一路走到无修庙。站在庙门口,他喊了几声,“无修大师,无修大师。”

    连喊几遍,无人应答。他心里一沉,穿过大殿,直接去庙后的无修老和尚的住处。

    过去,他一来,人还未到,无修老和尚早就知道,会朗声提醒他注意横长的树枝,别挂了他的衣服。

    无修老和尚盘腿坐在地上,面若金纸。

    许一山抢上一步,颤声叫道:“大师,我是许一山,我来看你了。”

    无修老和尚缓缓睁开眼,脸上浮出一丝笑容,“一山啊,你很久没来了。”

    许一山解释道:“大师,我是俗人,俗事太多。”

    无修老和尚唔了一声,缓缓道:“人生一世,终有归去来辞。一山啊,你来得正好,老和尚该走了。”

    许一山惊道:“大师你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无修老和尚闭上双眼道:“无修无水,命到此绝。”

    许一山叹道:“自然的力量太伟大了,无修水库到现在快六十年了,没想到一夜之间毁了。真是可惜。”

    “世间万物,都有轮回。你也不必感概。”无修老和尚安慰他道:“你若有心,就将无修水库恢复原样。”

    许一山讪讪道:“大师,我怕是没这个能力。”

    无修老和尚又睁开眼道:“世上事,只要有心,就断无做不成的道理。老夫与你有缘,想托你一件事,你意下如何?”

    许一山恭敬道:“只要大师吩咐,我定当全力以赴去做。”

    来之前,许赤脚让他给无修老和尚带来一包草药,叮嘱许一山一定要让老和尚喝了。

    于是,他掏出草药包道:“大师,我去给你煎药吧。”

    无修老和尚缓缓摇头道:“免了罢。大限已至,大罗金仙一样无法。”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个大缸上,坦然一笑道:“我若归去,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许一山点点头,心里顿起哀戚。

    “重建无修水库,造福于民吧。”

    许一山心里想,无修水库垮坝,一座大坝被大水冲得已经荡然无存。重建?谈何容易。

    可是他又不想拂了老和尚的心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恢复无修水库。”

    老和尚一笑,从蒲团下抽出一本书来,递给许一山道:“这本书里,有我一辈子的养生秘诀在里面。你收好,总有一天会派上大用场。”

    许一山一听,感觉老和尚是在临终遗言一样,顿时心情变得难受至极。

    “书里东西,你自参悟。”老和尚舒出一口气道:“一山,你去大殿给我敲鼓打钟吧。”

    许一山依言去了大殿,拿垂木撞了十八下大钟。

    顿时,空旷的无修水库上空,回荡着钟鼓齐鸣的声音。

    一群老鸦,呼地飞上天空,甩下来几声凄厉的叫声。

    等他回到后面,发现无修老和尚已经坐进了大缸。双目紧闭,一摸他的脉象,气息全无了。

    老和尚坐化了,悄无声息。

    许一山没忍住,突然放声大哭。

    许一山记得,自己在无修庙里与老和尚喝桂花酿时,不知老和尚是醉了,还是开玩笑,说他将来羽化后,肉身坐在缸里,置于后院峭壁的一个山洞里。

    他带着许一山去看过山洞,恰好只够存放一大缸。

    他想起与老和尚在一起的情景,越想越心悲。

    无修老和尚是个真正的奇人,没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岁。

    许一山在无修水库考察时,听人说起过无修山的老和尚,也知道这座其貌不扬的无修山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如果没有老和尚同意,不管是谁,哪怕看见无修庙近在咫尺,但想找到庙门,却几无可能。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密障一样,任人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庙,见不到人。

    有人说,这是无修老和尚布下的迷魂阵,生人撞进去,魂魄会迷失方向。

    无修老和尚之死,应该与无修水库垮坝有关。水库无水,他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他在大缸前跪拜后,双手去抱大缸,他要将大缸移进石洞。

    原本以为很重,谁料双手只轻轻一抱,大缸便被他抱了起来。简直如羽毛一般的轻。

    等他忙完这一切,天已近日暮。

    许一山略微休息了一会,起身去了大殿。

    他再次拿起鼓槌,连续敲了七七四十九下,又撞了九九八十一下钟。

    钟鼓再响,已成绝唱。从此以后,无修山上再无钟鼓声。

    许一山按捺着悲痛,下山回到水库管理处,问管理员县里对无修水库有没有什么指示?

    管理员苦笑道:“毛都没有。听说,县里不打算重修无修水库了。”

    “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茅山县无无修,气运也该尽了。”

    许一山摇摇头道:“县里不会不管无修水库。毕竟,这是茅山县的命脉。”

    许一山在想,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无修水库再次活过来,这时,曾臻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山,你在哪?你爹来了家里,你快回来吧。”

    许一山心里一沉,爹怎么来县里了,还找去了陈晓琪家,他想干嘛?